在華語洪流裡為小孩保留台語的根(台華對照)

文:欣樺(第一場「台語路經驗分享會」參加者,自寶寶八個月大開始與孩子全台語)
台文翻譯:Him-gî
台文顧問:陳豐惠 老師

佇華語的洪流中為囡仔保留台語的根

彼工下晡真熱,阮去洗手了後,桐寶(1y6m)就黏佇咧水道頭前矣⋯⋯

共學的朋友坐佇我後面看囡仔耍(這是桐寶自7個月大到今參加的華語共學團),阮坐咧罔開講。她聽著桐寶講「不行~」(華),問我為啥桐寶講話是華語?阮不是攏佮囡仔講台語?

聽著這个問題,我心目中煩惱佮頭殼頂的日頭仝款,燒熱甲會共我燙–著。

有的家長重視作息,有的注重飲食,有的要意發展,我是煩惱伊「無欲講台語」。

我足認同家長毋但愛會曉講台語,閣愛會曉讀寫,所以家己學習台文,只要無熟似的單字就隨查字典,而且和生活結合;阮知影只有我一个人講無夠,阮翁嘛拍拚講轉來台語頻道,嘛盡量提醒親情佮桐寶講台語;任何知影阮是台語家庭的朋友/生份人,攏誠親切佮桐寶講台語,我嘛是真感恩。

就算是按呢,我頭擺聽著桐寶用華語講「不行~」、「不要~」、「貓貓」、「熊!」⋯⋯的時陣,心肝內猶是接載袂牢,直直用台語對桐寶指正伊用的語詞。

智覺著家己心內操煩,我問家己,我是咧創啥?假使講伊講的是客語猶是日文,我敢閣會有仝款的反應?

講到底抑是我家己的政治意識咧作弄啦!

我真煩惱有一工袂當講家己是台灣人,我真煩惱有一工台語消失無去,我真煩惱台語的媠無人閣有法度共伊完整表達出來⋯⋯

逐擺的反省攏是咧一層一層擘開我操煩的外皮,一部分是我家己的問題,一部分是大環境的,閣一部分是小環境的⋯⋯

毋過我那會當決定囡仔的模樣?我干焦會當盡量提供伊選項,予伊選擇。紲落來尊重伊的選擇。

語言是我想欲予囡仔加一个選擇,佇華語的洪流內底,閣有台語的根佇咧滋養伊,粒積人生的厚度佮多元性質,予伊更加知影家己是啥物人。

擔憂是我的功課,我好好仔做,毋通囥佇囡仔身上。我按呢共家己講。

 

 

 

 

盡我所能提供孩子選項,然後尊重她的選擇

那天下午好熱,我們去洗手之後,桐寶(1y6m)就黏在水龍頭前面了⋯⋯
共學的朋友坐在我後面看小孩玩(這是我從桐寶7個月大即開始參加至今的華語共學團),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。她聽見桐寶説「不行~」,問我為何桐寶説話是華語?我們不是都跟小孩說台語嗎?

聽到這個問題,我心中的焦慮和頭上的太陽一樣,炙熱到要燙傷我。

有的家長重視作息,有的重視飲食,有的注意發展,而我,擔憂的是她「說不說台語」。

我好認同家長不只要說台語,還要會讀寫,所以學習了台文,舉凡不認識的單字馬上查字典,並且融入生活;我們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說不夠,先生也努力轉回台語頻道,也儘量提醒家人跟桐寶說台語;我感恩任何知道我們是台語家庭的朋友/路人,也親切跟桐寶說台語。

即使如此,當我聽到桐寶第一次用華語說「不行~」、「不要~」、「貓貓」、「熊!」⋯⋯的時候,內心還是止不住崩潰,頻頻以台語對桐寶糾正她用的語詞。

察覺到自己的焦慮,我問自己,我在幹嘛?如果她說的是客語或日文,我還會有一樣的反應嗎?
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政治意識在作祟吧!

我好擔心有一天我不能說我是台灣人,我好擔心有一天台語消失不見,我好擔心台語可以淋漓盡致的表達的一切、那種美沒人能再展現⋯⋯

每次的省思都在一層層剝開焦慮的外皮,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問題,一部分是大環境的,又一部分是小環境的⋯⋯

但我又怎能決定孩子的面貌?我只能盡我所能提供她選項,讓她選擇吧。然後尊重她的選擇。
語言是我想給孩子的多一個選擇,在華語的洪流裡,還有台語的根在滋養著她,在堆砌著生命的厚度和多元性質,讓她更知道自己是什麼人。

擔憂是我的功課,我好好做,不要放到孩子身上。我這樣告訴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