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玩伴的本事

文:A-hiân

 

一早在露營區的遊樂場遇到一個哥哥,Chhat(2y6m)使出渾身解數勾引(?)哥哥跟他一起玩,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叫,不停找話題「阿察有穿外套喔!」「欲買早頓無?」,但是這個哥哥很酷,面無表情不太搭理他。

不過,當我忙著煮早餐,Chhat不小心從遊具上滑落快摔下來時,哥哥立刻出手相救。Chhat被救後眼冒愛心跑來跟我說「哥哥共(kā)你抱!」(意思是:哥哥抱我!)

聰明的小鬼發現這是個漏洞(?),開始不停利用這一招吸引哥哥注意,故意吊在欄杆上呼救,或者故意從溜滑梯上滑下來倒在一點也不危險的地方哭,重點是,媽媽聞聲過去幫忙時,他都立刻揮手叫我離開「不要媽媽!愛哥哥!」然後留在原地繼續哀號,等待哥哥一臉無奈地過去救他,救援成功後,就露出竊喜的笑容⋯⋯這是什麼英雄救美的劇碼啊我快笑死了!

好不容易,經過半個小時的前戲(?),哥哥終於展露笑容開始陪這個愛撒嬌的小屁孩玩。

但過程也並不總是順利,小孩ㄧ度跟在哥哥屁股後面哭哭(其實是假哭),哭到哥哥向我求助:「這裡有一個小孩在哭。」我走過去詢問:「啥物歹誌?」Chhat哭腔答:「想欲哥哥抱~」我翻譯給哥哥聽後,哥哥一臉無奈過去摟住他,小鬼立刻露出幸福的笑容⋯⋯XD

這次帶Chhat出遊,明顯看出剛滿兩歲半的他,與人遊戲的需求和動機都變得很強烈,一方面佩服他很會想辦法找玩伴,另一方面也發現語言的隔閡目前完全不對他造成困擾

他總是豪不畏懼也豪無遲疑地用台語和人交朋友,「欲耍這个」、「無愛按呢」都清楚表達。我猜是因為他還不太意識到其他小孩聽不懂台語這件事,反倒是非常熱衷以鸚鵡學舌的方式模仿哥哥的華語,講得怪腔怪調但因為是新的語言所以對他來說很有趣。

雖然他現在可以算是完全不會講華語,但是,我可以預見,在台灣的華語大環境中,因為有與外界溝通的需求,他的華語必定會進步神速,甚至很快就能使用華語來描述他用台語講不出來的細節。

會這樣悲觀的原因無他,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豐富的台語環境,而他身邊主要的台語使用者——媽媽本人我,所能提供的台語詞彙是那麼的有限,除非我挪出心力專心去學習台文,或者能找到更豐富的台語資源給他,否則,即便我如此努力(在他人生中的頭幾年,讓台語成為他的母語),孩子的台語程度,終究勢必仍然追不上華語的累積。

在這篇歡樂可愛的記錄最後,無法忍住不說的是媽媽心頭的遺憾。選擇和孩子講母語,或許是我們自己的事,但只靠我們自己,也是不夠的。很希望,我們的國家能夠跟上腳步,鼓勵更多的台文繪本、台文有聲故事、台文卡通、台文百科⋯⋯給說台語的小孩,支持這些付出高成本仍堅持和孩子講台語的家庭。